再谈医生的职业精神

liver411

再谈医生的职业精神（一）忠诚献于医生行业

　　寻正

　　人，总得要不时地停下手中的活儿，检验一下自己的方向与行走的路。自从
我在新语丝上开设医危系列讨论以来，已经起码七个月过去了，在这七个月期间，
我写下了大量的稿件，发了21章针对中国医疗体系的主体文章，也几乎完成了对
美国科学大倡前的无所不在的秘方庸医的历史回顾，显然这是一个适当的时机自
己做一个反省，也向读者交待下一步的写作计划。

　　在我开始自己的这一系列之初，我就意识到了自己会触及很多人的逆鳞，会
刺痛不少人的心与神经，但是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新语丝上的最大的对手就是
中国的医生，在我最初的设想里，我将某种程度上是中国医生的代言人——因为
我曾经是医生，也自始至终对这个行业抱有热情与忠诚，基于我的信念，我也认
为医生是有效医疗体系的关键。医生们显然很欢迎我对中国医疗问题的揭示，尤
其是当我讨论他们所面临的社会不公与执业困境时，但遗憾的是，他们一个又一
个地因为我对医生的批评而站立到了我的对立面，我的尴尬是自己似乎走到了意
欲代言的行业的对立面：“中国医生的公敌”。

　　我之所以写作秘方系列，无非是向医生说明一个问题，媒体是一个社会现象，
一个工具，它会因为经济社会政治利益关系而驱动，如果只是单纯地抱怨，大家
只是在重复一个恶性循环，深受其害的医生不想办法打破它，社会上没有其它力
量会好心地为医生“做主”，抱怨是不够的。抱怨是一种计划经济的常态，因为
你只需要把不满表达一下，政府就应该想办法满足“子女”的要求，可惜一是政
府的解决办法从来都粗暴无礼，难尽人意，二是计划经济时代已经结束了，政府
即使打肿脸充胖子，强行为医疗行业输血，中国的医疗体系仍旧会是扶不起的阿
斗，危机仍旧会继续。

　　中国政府看上去很有钱，但面临一个低效无能的医疗体系，那就是一个填不
满的无底洞，单纯是钱，不能解决中国医疗危机中的问题。举例来说，逐步加深
的医患关系危机就是日益增长的社会经济文化需求在医疗卫生上的反应，医生提
供的服务未能达到患者在疗效后果上的期望，其中的确有一部分是由于经济上的
原因导致了就诊上的延误，但大部分恐怕都有深层次的技术与服务上的原因，中
国的医患暴力冲突中的大部分患者都不缺钱，有的甚至很有钱，还有的不但有钱，
还有势。

　　我的秘方系列是为医生而作的，是展示美国如何发展到现阶段的，罗马不是
一天建成，大量的人为之努力奋斗，从纯经济角度上看，医生行业无疑是最大受
益者，禁止了秘方，相应需求就转化为医疗服务需求。秘方商人、媒体、政客组
成铁三角阻止了关于秘方的立法几十年，但最终不得不为科学让步，这就是医生
的最大优势，是医生横扫健康与生命领域其它势力的资本，医生必须维护这个资
本，把它当着生命来呵护，因为那本就是你们的生命线。

　　认识到我原来主体文章冗长过于理论化的问题，我将对后续主体文章进行分
节陈述，加入更多的细节与事例，提高可读性，到时希望能得到大家的意见进行
调整。

　　医生的知识只有7－10年的半衰期，而知识的扩充大概是每两年就翻一番，
所以对医生这个行业来说，拥有开放性的态度不仅仅是一个优点，而是一个基本
要求。即使是临床培养成熟的医生，也应当定期与适时查阅文献，更新知识。

　　针对白衣咸饭，由于他愿意贡献时间详细讨论医疗行业的问题，我一向是敬
重的，有着极大的宽容，但显然无论是暗示还是明示，白衣咸饭及众多医生都毫
不思量地认为寻正是苛责了，苛责了任何穿白大褂的人，基于这样的结果，无疑
我的宽容变成了纵容，略有批评，医生们就群起抬杠，以为我跟白衣咸饭有什么
过节似的，以已度人是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维推动器，我也用不着浪费更多
的时间。

　　白衣咸饭在系列讨论中展现了很多超出一般医生的行为方式与素质，比如专
业上能深入浅出地介绍某些东西，在门诊上坚持一定的原则，对医生问题持续地
暴露等等。但他的思维方式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开放性全无，习惯于狡辩，而
且狡辩得从来都不高明，有时候就是直接了当地撒谎，戳穿以后，只是在洗手的
问题上道过歉，其它的我无意追究，他也就含混过关，对于认死理的人来说，我
觉得还是把既往的该追究的追究一遍，免得医生们又说我在假打，言之无据。

　　最早我跟白衣咸饭发起争论是关于举证倒置这个让他深恶痛绝的法律规定，
他举了两个案例，大双小双的脑瘫案与白雪白天的弃婴案。在举证倒置上，白衣
咸饭信口开河，错误垒垒，我查阅了大量的资料，提供了详实的分析，但他老人
家就是死不认账，绝不认输，大约觉得“只是跟寻正发生一场学术争议”而已，
当你的证据被一一驳斥，很多证言被证明无比荒谬时，那可不是什么学术，况且
还是在你不懂的领域内，你的发言是没资格挂上“学术”一词的。

　　在白雪白天一案上，白衣咸饭表现出来的专业精神与态度令人吃惊，形容小
婴儿象鼠叫，对案情无知，无知到连是一个婴儿还是两个婴儿都没搞清楚，在我
指出来以后，居然强词夺理说自己最初并没有交待是一个婴儿，我把原文贴上，
他就顾左右而言他了，当面撒谎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情，被抓了铁证也不交待一声，
脸皮实在是够厚的。寻正纵容了，期望白衣咸饭以后的写作更认真一点。白衣咸
饭意识不到，这种严重的错误要是白衣嘴饭这类专门抬杠的人患了，寻正是要指
名道姓进一步斥责的。

　　在社会问题上白衣咸饭认识不清当然情有可原，但他为了一个毫无道理的立
场，直接了当地侮辱了自己的专业，发出了未足月儿更耐寒，最适温度为24－36
度的谬论，这类言论很难相信会出自一个执业多年的妇产科专家口中，还得意洋
洋地卖弄什么低温医学，关键是，寻正以他所执有的证据以及更多的证据毫无疑
义地证明了他的荒谬，他还可以宣称跟我来了一场学术争论，而事实上他后面的
写作已经悄悄地换了37度作为最适温度，不过这丝毫无碍于他宣称他还有低温医
学一张牌没有打出来，被我直接了当地批了一个伪科学，他这一张牌就打不出来
了。

　　一个人面临客观事实持续的打击，居然丝毫不改变行为，还能够继续讽刺寻
正丢光了医学知识，不能成为“伟大的医生”，这心理素质未免太好了吧？这说
明什么？白衣咸饭可能是真正地未能接受正确的医学知识——因为它来源于寻正，
而不是另一个洋人，或者比他年资高的专家。

　　在这以前我完全可以对白衣咸饭进行辛辣刻薄的讽刺，因为他实在是太欠缺
职业精神了，专业修养也明显不够，最为可笑的是自大无比，无数次抱着错误的
思想对我进行人身攻击。我所谓的人身攻击是指对个人下总评，比如说这个人傻，
那就是人身攻击，而这个看法傻则不是，后者是我的一贯做法，你的看法有误我
总不能说你高明。对于屁股决定脑袋的人可能这没有意义，因为你说他的看法傻，
他就认为是人身攻击，自己在一个看法上错了，就好象自我价值就没有了似的。

　　基于白衣咸饭的一贯表现，我又不是不能下总评，加上他处处加以人身攻击
式的辩论，我怎么斥责他都算得上公平。但我认识到他对相关讨论的贡献，不为
已甚，时不时还表扬他的贡献。

　　令人失望的是纵容从来没有产生反省，白衣咸饭再一次跌倒在中药门，他又
再一次地玩起了狡辩，丢掉了医生应有的专业精神与专业修养，也毫不顾忌地放
弃了为人所需要的诚实，在辩论中又来玩偷梁换柱的游戏，被方先生也抓了现行。
那些为白衣咸饭帮闲的也终于露出了自己的无赖面目，不客气地到别人博客上放
刁，真的意识不到自己行为的下作么？

　　白衣咸饭大概又在幻想，他因中医中药问题跟新语丝来了一场学术争论，好
象他说过他在中医中药问题上什么都不懂，想反对却没有话说，但这个么，大概
已经深埋入新语丝立此存照的贴子中了，他都已经忘了，所以寻正或者其他网友
要是记得牢牢的，肯定不厚道，他老人家的特长就是学术争论。

　　寻正对于争论输赢看得很淡，现在突然来揭白衣咸饭的底，清算旧账，不是
为了显示自己的高明，只是为了显示白衣咸饭的不高明，期望给他认错带来压力，
但认知的开放性很大程度上是全或无的状态，我也不抱太大的期望。我更多的考
量是改变姑息的风格，对于在医学专业修养及专业精神上维持更严格的批评方式，
向视寻正为医生公敌的那些医生们展示自己的立场：我自认为有资格是中国医生
的一员，我的忠诚属于整个行业，绝不是个别医生，行业利益始终优于个人与小
圈子。

　　我不认为自己就完全有力量为中国医生这个行业进行藏污纳垢的清理，但我
要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医生是一个高尚纯洁的职业，容不得市侩与庸人，如果医
生选择这个行业的目的纯粹是为了养家糊口与挣钱，那么他（她）做了一个错误
的选择，我将尽量为这一错误的较正而努力，一个都不放过，起码在新语丝上不
放过。这就是我表达我对这一行业的热爱的方式。

liver411

再谈医生的职业精神（二）塑造行业声誉与做一名成功的医生

　　寻正

　　最近在为美国医生准备一堂关于医生财经基础知识的课，翻阅了Zaslove医
生关于如何成为一名成功的医生的书“The Successful Physician”，后来因为
对医生行业的发展感兴趣，又借阅了Nourse医生在60年代初的对医生类似的教导，
书名叫“The Management of Medical Practice”，特地向新语丝读者介绍一些
相关内容加上自己的心得体会。

　　我以前定义过职业精神，“从业者不计个人代价地追求完美的服务品质”，
有时候在员工休息室能听到清洁工谈天，对于偷工减料的人，他们最常用的批评
是“That is very unprofessional”，太欠缺职业精神了。Zaslove医生说，专
业人员在感觉糟透了的时候仍然会提供最好的服务（A professional is
someone who does their best when feeling their worst）。对于中国的医生
我同情未减，但对不少医生耐心的确磨掉了不少，要赢得人的尊重，必须有专
（职）业精神，值得人敬重，是的，你们的感觉糟透了，无论是我这种以前的同
行，还是众多新语丝的读者相信都能理解，但区分你们是否是称职的专业人员，
就看你的行为是否符合行业要求。

　　你本身市侩气十足，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那你就蛤蟆配青蛙，适得其所，
并不值得更好的待遇，病患找你打架，那是你活该。我向来对病患暴力冲突都持
有限的同情立场，多半要把自己放到患者及其家属的立场上去检验一番，自己不
由自主地产生暴力冲动的时候，我都会支持患者，谴责医生，因为医患交换关系
中，医生始终占据信息强势地位，在经济上也往往占强势地位。

　　我在前面强调的思想的开放性构成了Zaslove医生认为医生要取得成功的必
要条件之一，他讲了一个故事，一位学者试图让医生更新他们的知识，在旧有知
识的体系中医生相信这样的格言，人正常的收缩压等于年龄再加100，无论他怎
么努力，医生们觉得原来的格言简洁明快好记，于是乎正确！最后他发明了一个
新的格言，如果你相信人的收缩压等于年龄加上100，那么你的医学智商等于年
龄减去100。每当原有格言被提及，新的格言就让人与之保持距离，从而使医生
学到正确的东西。针对迷信中医中药的医生，寻正的格言就是你愿意容忍中医中
药的程度跟你的智商成反比，愈是迷信中医中药，智商愈是低下。

　　好医生最便宜，Safirstein医生说，把病人送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医生那
里，起码会便宜一半以上。医生是智力劳动者，Knowledge Worker，你如果在知
识上残破不全，无疑无法体现知识就是力量，也不能为消费者提供满意的服务换
取高额费用。

　　对于一个成功的医生来说，“无论在什么状态下，从患者最佳效益角度出发，
都是医生的本质工作，绝无例外”（Andrews医生）。在这种职业道德下，才会
有患者的完全信任。寻正在新语丝上批评小医生不尊重患者的人格，质疑小医生
的专业修养、态度、与水平，不少医生一拥而上为小医生助拳，纷纷叫唤要尊重
相信医生专业判断，那么这些习惯于屁股决定脑袋的医生们是否想过为什么患者
要尊重相信医生的专业判断呢？医生行业精神的金规则（Golden Rule）是医生
应当成为患者利益完全忠实的代表，“绝无例外”，那么这些医生一转身为各种
不当行为寻找借口的时候是否知道自已正在努力打击消费者对他们的信心呢？每
一个指责寻正对中国医生应用了过严的道德要求的医生都是医生行业的叛徒，因
为他们的发言正好无一例外地打击了消费者的信心，他们自身逻辑难洽，为维护
行业形象偏偏要走到对立面，正是这些人的愚蠢之处。

　　Zaslove医生在当住院医生时，他们中间有一位住院医生喜欢偷懒，利用空
余时间挑逗与约会实习护士，而他与其他住院医生得多干弥补他的工作，
Zaslove向一位主治医生抱怨，那位医生说，在医生行业中有两类人，一类人为
建设这个行业所做的努力远多于他们从这个行业得到的好处，而另一类人，他们
依靠行业取得的利益远多于他们对这个行业的贡献（我在这里添一句，如果贡献
为正的话），很显然，那位住院医生属于后者。

　　很多中国的医生很明显属于后一类人，他们很轻便地找到了媒体这个替罪羊
作为借口，为行业日益衰败的形象辩护，他们觉得自己似乎比普通人懂得多那么
一点点，于是乎他们就比普通人更聪明，也就能不在行为上做任何改变，凭着举
世无双的口才劝说大家改变对医生行业的印象！中国的医生从大学中专入学选材
上就不占任何优势，中国医生的平均智商，比普通人只低不高，那么这些人有什
么机会忽悠大众成功呢？没有一丝半点机会，事实上他们的口才极差，好者如白
衣咸饭，在推崇中国医务人员的道德时，错谬百出，贻笑方家。寻正的口头禅，
群众的眼睛是血亮的。

　　中国的那些医生的不成功的辩护，到头来无一例外地伤害了行业形象，新语
丝一个以公平正直作为编辑方针的媒体上中国医生们都前赴后继地针对普通最低
限度的社会道德要求抱怨连连，我很难想象他们在其它要求不那么严格的媒体上
发言是多么的偏激与荒谬，当这些人不能以其偏见谬词说服大众时，他们都会毫
无例外地都在加倍地损害行业形象。即使皇帝的新装不被人叫破，裸舞的实质都
改变不了，裸舞愈多，形象愈加丑陋。这些人个个都勇于用嘴皮服务于医生行业，
而行为上处处为医生行业抹黑，这些人绝不是好鸟，当一个人面临道德指控时，
如果他热爱他的行业，他的第一个反应，无论自己是否是清白的，都应该限制行
为责任在个人身上。荣誉归于行业，责任归于自己，行业声誉，就是靠这样的人
建立起来的。我对受到批评的人习惯性地把批评引向医生行业，动辄代表中国医
生极为不满，此类行为只能引发我更严历的批评。

　　Zaslove医生最后讲了一个关于著名画家雷诺瓦（Pierre Auguste Renoir）
的故事，当他人到老年时，得了严重的关节炎，严重时他根本就握不住画笔，努
力控制画笔时，他就得承受巨大的痛苦，但他毫不放弃创作艺术作品，一幅又一
幅，他在创作一幅画的时候，一位朋友实在看不下去了，问他，“为什么，为什
么画画导致了你如此严重的痛苦，你仍旧要坚持呢？”雷诺瓦说，“老兄啊，我
之所以要坚持，是因为痛苦是暂时的…而美是永久的。”

　　中国正义感尚存的医生，寻正愿意以雷诺瓦的名言相互勉励，痛苦是暂时，
不应当是轻易放弃这个行业的理由，因为，美，是永久的，让我们努力画画，把
美，而非丑恶，留在中国。

liver411

再谈医生的职业精神（三）以史为镜

　　寻正

　　我是反对对小孩进行体罚的，跟我反对中医一样态度鲜明，那就是不可以有
暴力惩罚，绝无例外，我基本上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但对于某些人来说
这是不可思议的，跟我讨论这个问题的人要我走着瞧的不是一般地多，也包括家
人亲戚。走着瞧了许多年，我的看法反而更坚定，我也曾走到生气要动手的边缘，
也曾用力量禁止小孩的活动，但我清楚地意识到了绝大部分小孩产生的不适当行
为及小孩与大人的管教活动冲突中，父母所占的错误比重要高于小孩本身。

　　最近看了一个如何教育小孩的报告，它是赞同小孩体罚的，不过有严格的要
求，只能打屁股，要维护小孩的尊严（包括不在人前行此惩罚，及惩罚时让小孩
不感到额外的羞辱，即不能让小孩衣衫不整地打屁股），以及体罚的实施者只能
是小孩的父母。为什么只能是小孩的父母才能执行体罚呢？因为父母的爱才是完
整的，才能保证实施过程的适当性。我仍旧不赞成体罚，不过却对这种立场能够
接受，父母能在心平气和，充满爱心时再执行对小孩的体罚，基本上可以保证防
止滥用监护权的发生，让小孩学到正确的价值观念当然比一时的疼痛更重要。

　　我对医生的谴责也基于自己对医生行业的热爱，拥有可以称道的专业精神与
修养才会使得这个行业焕发出活力，赢得社会的尊重。对许多因为寻正的批评而
极度不满的人来说，寻正的批评都是Personal，私人恩怨，我所能说的就是，非
也，无论你怎么理解，我对你个人毫无兴趣，我坚持的原则就是当你以不良面孔
出现在新语丝，我要叫破你的行藏，高呼，那不是医生行业的正常种子，尽管你
们一再地声称代表着中国医生。维护一个行业的声誉，重行不重言。

　　维护行业声誉，尤如逆水行舟，因为破坏远比建设更为容易。Zaslove举了
一个例子，两代医生辛勤劳动了四十多年，为一个医生诊所在当地取得了极大的
声誉，老医生退休，将之交给一位新进的医生，她技术还不借，可惜态度粗率、
漠然、对病人不够关心、不愿意跟病人当面讨论复杂问题，她坚持了10个月，这
个诊所就不得不关闭了，40年的老店，来一个破坏者，只需要不到一年就可以把
信心与声誉积累消耗一尽。

　　国人都熟习这样一句话，Scientia Potentia，Knowledge is power，知识
就是力量。但在社会科学领域，却也有这么一个现象，Self-fulfilling
Prophecy，知识依靠力量。在Bombay市发生长达一周时间的垃圾工人罢工，这个
城市中许许多多的人预言他们的社区将奇臭无比，他们的预言很准确，因为他们
为了保持自己家园的清洁，将垃圾偷偷地扔到邻居家园去了，麻烦的是，他们的
邻居也做同样的事，这些人的社区就成了大垃圾场；另外一批人预言他们的社区
仍然会保持清洁，他们的预言也实现了，社区公民轮换着挨家挨户收集垃圾，运
送到城市的垃圾场中去，这些人的社区尽管有着不便，但恶劣的环境并不会让他
们沉沦。

　　我说医生与患者的长远利益是一致的，听起来跟当局呼唤合谐没有两样，当
人为偏见与短视所蒙蔽，就看不到我与政工人员的说法区别在哪里。其区别在这
里：政工人员是习惯性撒谎，而我说的是真理。你反对我的说法并不是没有道理，
医生可以欺骗患者，患者也会用暴力发泄不满，将垃圾向对方倾倒，大家就面临
沉沦，只要大家都固执地希望对方先迈出纠正行为的第一步，这种沉沦可以要多
长有多长。要不相反，相信寻正的真理，医生把自己的垃圾送进垃圾场，患者也
变得彬彬有礼，咱们就会有一片清洁的天空。

　　Zaslove一书充满着现实的教导，大量的章节是关注医生如何在执业过程中
变得更有效率，关注医患关系的章节远不如关注医生与同行以及医务人员的关系
多，在Zaslove的笔下，患者对医生的尊重与信任几乎是一个天生的条件。医生
除了关照患者的利益以外，并不需要担心什么。Zaslove的书最早出版于1998年，
我看到的是2004年的再版，四十年前，Nourse医生一书就专门有一章叫“Areas
of Grievance”，专门清理医生们对患者的错误理解与印象。

　　Nourse医生在原文中说，“他们在表达一个根深蒂固的错误，这个错误存在
于执业医生与他们的病人之间。医生抱怨病人对待医生缺乏通常的考量，结果就
是无理地利用他们，基于这种心态，他们下意识地称呼他们的病人为‘案例’……
很明显病人是人，但这个简单明确的事实却让非常大的一部分医生视而不见”。

　　在Nourse医生要清理的错误印象中，第一点是“病人很愚蠢”。病人进入诊
所，他们的状态是无知，但绝不是愚蠢，叫唤病人无条件信任医生的医生扪心自
问一下，你们叫来了修电冰箱的，甚至于修下水道的，你们做到了完全地信任么？
你们客客气气地问问自己，你们自己去看病，做到了完全信任么？病人在无知的
状态下充满着担忧、畏惧、关心、与信任，Nourse医生说得很好，没有某种程度
的信任，他（她）不会来到你面前，而你的执业行为，要么增加这种信任，要么
损伤乃至丧失病人的信任。病人可能在某些方面无知，但绝不愚蠢，面对一个遍
布劣质产品的医生行业，可能中国病人相对也不显得那么无知。

　　第二点是病人是不诚实的，美国向来是先用餐，后付账，逃票甚是简单方便，
回家后收到医生的账单往垃圾堆里扔就行了。对中国医生来说，则体现在另一个
侧面，中国医院医生是把每一个病人当做“嫌犯”来对待的，医生啊，你先把药
用上，我明天就把钱拿来行不行？这是我在中国医院里对农村来的病人听到的常
见对话之一，大家以为中国医生护士是如何回答的？他们回答时是什么脸色？即
使是城里人缺乏现金，为了及时用上药而愿意以存折与首饰抵压而被拒绝的也不
鲜见，中国医院就是死要钱，必须是现洋！从白衣嫌犯罪犯们嘴里出来的场景都
是患者如何在治好后不知感恩，患者逃票后他们的奖金又如何受影响，白衣嫌犯
甚至为医院未能挽救李丽云母子性命而庆幸，这下没有任何经济风险了，信任患
者，见鬼去吧。

　　中国呼吁患者要信任医生的，难道不知道情感是互换的吗？当然，寻正人微
言轻，对于道德指责习惯于逃避的人早就抗出了一面虎皮大旗，曰，“龟腚”，
对管理学一无所知，也不防碍这等无耻之徒宣称，那个“龟腚”是符合“官里学”
要义的。

　　美国医生的问题，中国医生可能不会懂，病人不是不诚实，而是在先用餐后
付账的体系里有一系列的麻烦，医生要如实记录医疗行为，然后再由另外的人翻
译成细致的财经编码，又有人依据编码生成账单，账单又得通过邮局抵达病人地
址，病人开支票，再通过邮局抵达收账处，收账的人入账后，医生才看得见几十
天前做的手术，变成账本最上端的数据。环节多了，一是容易出错，二是容易延
误，很多时候，医生本人不能及时地记录以及在相关医疗文件上签字，都会造成
延误与错误。即使现在大部分账单由保险公司理赔，医生也普遍要一到两个月的
收账时间。

　　用Nourse医生的话来说，病人是人，不比医生人品差一丝半点的人，不要用
差异巨大的双重标准来看待医患关系。医生不自检行为，只会抱着错误的观念产
生被迫害妄想，没完没了。

　　第三点是患者只顾自己的病情，缺乏对医务人员的关心，比如说，深夜你睡
得正香，他一点小事把你叫醒。对Nourse医生来说，所有的相关指责都是一个管
理与效益问题，很简单的道理，这个小事你预防了，他也不至于把你叫醒。在社
会活动中，逻辑归因是一个关乎道德与修养的问题，有的人习惯于指责别人，有
的人习惯于问责于自己。不少人急于找寻正的茬，为了少在寻正阅读指南里加一
条，顺便交待一下，寻正的所有发言都展示的是一个中国医生的立场，不是旁观
者的立场，随便找茬的人如何理解了。Nourse医生说得很明确，作为医生对患者
关心，患者的表现就会对医生关心。中国的医生要学会以心换心。

　　最后一点是医生行医都是“应激医疗”（First-aid Medicine）。Nourse医
生说，几乎所有的医生都会对这样的就医模式抱怨一次以上，病人并不尊重医生
对医疗问题的权威，不让医生对患者进行全面合理的诊断治疗，只是把医生当着
应激方式，头痛只愿意医头，症状一去，患者就不复返了。由于医生只能治疗表
面的问题，也导致了医生为了满足收益而大量预约病人，于是乎在预约时间内，
医生又只能对病人表面的症状进行治疗，进入恶性循环。中国医生事实上很大程
度上面临一样的场景，太多的病人挂号，不得不加快就诊过程，所以病人要啥药，
就开啥药，好打发了去看下一个病人。四十年前，美国医生就要看大量的这样的
病人。

　　大家不难猜到Nourse医生如何解决这样的难题，显然不是抱怨与呻吟，这是
一个问题，自己就要变成问题的拥有者。Nourse医生提供的答案是面对病人学会
公共关系管理，对此他扩展了一章专门讨论，不细述了。知识就是力量，专业知
识如果合理地使用，那是非常强大的力量，释放出来了，没有什么医患死结不可
以打开的，没有什么恶性循环不可以变良性的，关键是要切切实实地把握这份力
量，不是信中医中药的假打，还要有求变的欲望。

　　如果说Nourse医生还要关注许多中国医生面临的问题的话，Zaslove医生就
已经走过那一个阶段了，在Nourse出书的时代，他还是初出毛庐，到现在那些问
题已经不成为行业社会问题了。现在他要为美国医生担心更高层次的问题了，比
如说，领导能力。Zaslove出差时逢一位同来旅馆的熟人遇到焦虑发作，很象心
绞痛，正当他在察看病人时，风风火火冲进来一个急救队，高大的医务助理与强
壮的护士把他推开了，又是风又是雨忙过不停，他在一个角落里找到穿西装的医
生，在他呼唤两遍后才醒过神来，经提醒后才知道自己是这个医疗队伍的司令官，
然后才终止队员们的各行其事地吆五喝六，医生不掌握自己的位置，病人没有心
绞痛，如果有了心脏病基础，怕也要吓出心绞痛来。

　　医生作为医疗体系的核心成员，是任何医疗团队的总指挥，医生不但要掌握
医学知识，还必须学会领导一个高度协作的团队，医生行业不但要树立威信，建
立信誉，还要管理所有的下属行业，比如护理与助理行业，本身就具有极高的社
会责任，医生不但要解决医生行业的问题，还要解决附属行业的问题，以任何借
口回避都是不适当的。

　　中国医生无时不梦想着美国或者他国医生的地位，但不少人似乎全无为之努
力奋斗的心态，别人走了几十年的时间的路，即使有着拉平效应，你也得走一遍
才行，等着政府赏给你那样的地位，你就继续跟周公呻吟抱怨去罢。

　　对中国的医生我有一言相告，挺起腰做一个好医生，其它的才会跟进，明天
会变得更好，否则你明天会更难过。不做好医生，你就是好医生的天敌，清醒过
来的好医生与患者将会使你更难过。

liver411

再谈医生的职业精神（四）职业精神是走出困境的明灯

　　寻正

　　事物是相互依赖的，尤其是社会关系，并不是所有的朋友都是值得信任的，
英文中有这样一种说法，你骗了我第一次，你可耻，我如果不吸取教训，再让你
骗来骗去，那就自己很可耻了，人应当是理性的动物，理性首推科学，次靠经验，
不按理性行事，吃亏的是自己，而且吃了亏往往活该，这就是孟子所言的天作孽，
还可逃，自上套，不可饶的意思。

　　中国医生谴责病人不尊重医生，从科学上而言我们知道社会缺乏适当的经济
激励机制，医生的行为是难以完全信任的，而经验上么，相信吃过亏的人遍地都
是，病人无条件地信任中国医生无疑是很傻的，上了一次当，还要再吃一次亏，
那不是聪明行为。病人要对医生的诊疗行为进行甄别是困难的，如果病人就知道
诊治疾病了，那么也用不着看医生。但病人并非完全不能判断医生的质量，乱开
中药中成药，对患者态度恶劣，对疾病解释不清，当面撒谎，犯逻辑错误，所谓
的医学建议跟常识过于冲突而又没有强烈证据的，医疗效果明显有异于同样情况
的其他患者的，工作时三心二意还跟护士小姐调情的，许诺什么事情后三个小时
内就搞忘了的，强词夺理的，老是夸张病情后果的，爱吹自己治好了类似病例无
数个的，脾气不好的，粗心大意的，即使是普通人，都可以列出一系列指针判断
差医生。对于有确实证据是差医生，而且其医疗行为损害了患者后千方百计寻找
借口逃避责任的，患者在背后丢两砖头我可以理解，就象我能理解医生要吃回扣
一样。

　　对于不是医生的人来说，你如果不能成为聪明的消费者，在现实的中国盲目
地信任医生，上了当而不自知，上了一次当还要再去上当，非得要差医生把你治
好，治坏了时才去丢砖头，寻正的同情心也不多。最重要的是，你丢砖头对已经
失去的健康与生命是毫无益处、补救的可能。患者未必懂医，但要学会寻找好医
生，也要保护好医生，坏医生不但损害你的健康，也是好医生的天敌，患者保护
好医生很简单，不看坏医生，专看好医生，要有年轻时追求对象时的那股狠劲与
痴劲。

　　同行相轻，老祖宗下意识地认识到了经济竞争关系，差医生没生意，好医生
的生意才会火红。“扶正去邪”在中医理论与实践中是鬼扯，但却是行业竞争关
系中的核心内容，是树立行业声誉的唯一手段，印象管理（Impression
Management）从来都只是辅助手段，所谓人要衣装，那起码是人，而不是猴子，
再漂亮的衣服，包装猴子都只能起反作用。医生行业的声誉，需要去除猴子，还
原医生为人之后才可以包装，才会让人信服。

　　医生的职业精神体现在两个侧面，相辅相成，一是要有人文的爱心，二是要
有科学的认真精神。中国的医生们需要做一个实验，你有什么憎恨的事物，尝试
着向你的邻居假装你喜欢它，看看你的邻居会不会受到愚弄，或者花多少时间弄
清楚真相。你如果对病人的病情的关心出自真心，根本就不用担心病人及其家属
会误解，你如果细心观察一下，即使国人不善于表达情感，却极少有人在情感上
受到愚弄——当然青春期的少年少女多少有点例外，不要在这里跟我抬杠。

　　为什么我说职业精神是中国医生走出困境的明灯呢？因为中国医疗体系改革
的目标不是解放医生，也不是为了让护士过得更好，更不是为了医务技术人员涨
工资，中国医疗体系改革的目标是为了让患者享受更好的医疗服务，解放医生，
让护士过得更好，技术人员涨工资，都只是手段，是创造合作共利的手段，在这
种大前题下，医生不充满爱心，是不可能找到合理的改革措施的，甚至有人建议
了合理的措施，医生也懂不起那样的措施的合理性。

　　尽管我在秘方中选取了科蒂斯与波克作为爱心善意取得商业成功的典范，中
国医生能为之触动的恐怕很少：那是美国，民主国家，我们这里可是不一样，然
后列举999道弯，888座山。科蒂斯在他一生中不只一次地面临绝大部分的亲友质
疑反对他的商业举措，他都最终成功了，他不是超人，也没有那么强的预见能力
或者远见，他的成功在于信念——信念是一种有价值的意志力，它使得即使是极
小的可能性都会在社会的逐步发展中积累实现这个可能性的条件，从而使得这种
可能性由小变大，最后变成必然。

　　中国的医生必须要有强大的爱心与奉献精神来支撑自己的信念，与社会一道
寻求更好的改革方向。为什么不能用其它的精神来支撑自己的信念呢？因为其它
的精神不足以成为社会共识，为自己的利益而奋斗，大家的方向就不能聚焦，最
终力量完全分散了，没有希望取得成功。中国的医患关系需要的是高水平的合作
协调，显然各执其利在理论上没有达成这样的目标的可能性。最强大的理由选择
爱心指引乃是这样的精神是符合医生行业精神的，医生可以毫无内在冲突地执业
与改进社会体系。

　　罗马帝国自一人而衰，那就是有名的尼禄（Nero），尼禄早年据说还是一个
不错的帝王，在平民中间非常受欢迎，他的政策优待平民与低收入者。公元64年
罗马发生了一声大火，烧掉了罗马城的一半，不在罗马的尼禄马上赶回了罗马，
他下令开放他的宫殿让那些无家可归的人逃难，免费为难民提供食品。面对残垣
断壁，很多的罗马议员都准备放弃罗马迁都了，尼禄决心重建罗马，他不但要重
建罗马，重建后的罗马还远比以前更为壮观。尼禄的雄心与领导才能在早期是大
受欢迎的，但尼禄的大麻烦是国库很快就用完了，他派兵抄了所有的神庙，后来
针对有钱人进行谋杀谋夺家产，对着重建罗马一个固执的立场，他倒行逆施，到
最后叛乱四起，根据BBC所拍的历史记录片，他准备武装一个罗马的妓女军团，
到叛军阵前唱他的艺术作品，感化反叛军队，这是最后一根稻草，此前罗马议会
曾有一次谋杀他的计划，因有人告密而未能成功，但这一次，他的卫队都放弃他
了，他被罗马议会宣布为罗马帝国公敌，逃离罗马后自杀了。罗马帝国随后陷入
分裂与混乱状态。

　　仅仅有雄心壮志是不能恢复罗马荣耀的，同样的，仅仅只有爱心与奉献精神
也无法寻找到改造中国医疗体系的良方。一个国家的医疗体系，既关乎科学，又
关乎社会。尼禄听取了他的高参的一句话，“In desperate times, a good
emperor rules like a God”，在穷途末路时，一个好的帝王要象神一样管理
（他的臣民），尼禄此后基本上就把自己当做神了。事实证明尼禄当然不是神，
象神一样地管理当然也变成了一个经典的大忽悠。

　　当我们把经典的大忽悠贴上标签，当然是人人都认得，但在现实生活中要区
分起来却不容易。我在新语丝上畅谈医疗改革，听起来也象卫生部准备20XX年医
疗大改革的边鼓，但是有本质的区别，卫生领域的改革不需要另一个十一届三中
全会，十一届三中全会是一个全国政治领域内的精神大调整，在实质进步上并不
多，中国改革开放的成就还主要是其后各种具体举措的综合结果。中国医疗危机
是具体事务的危机，只需要惯彻中国经济改革的大方针就行了，根本就不需要一
锤子买卖，也没有什么万能药式的方案可以解决中国的医疗体系的问题。我为什
么预言卫生部的医改会失败？因为它的定位问题，陈竺无非是想做另一个尼禄而
已，发出什么我走自己的路，让人骂去，跟尼禄的心态没有两样。

　　有了人文的精神，放弃“包好”式的医改幻想，那中国的医生及社会都必须
依靠科学及科学精神探索医改之路，缺乏科学精神，即使给你正确的路标，不少
人仍旧会迷路，持续地发出呻吟与抱怨。最为重要的是，没有谁有能力象神一样
预见一切，你获得的路标并不会告诉你某年某年某日，你的左脚要在某经纬交界
处，右脚要在某经纬交界处，然后移动右脚，为你绘制路标的人，对你抱有一定
的期望，你会尽到自己的责任，把未能预见到的情况加以处理，从而保证行路的
方向性，你没有这个能力，就不要进入医生行业，奢谈医改。

　　对任何一个现代人来说，不到两百年前的国人相信白种人的腿不会弯简直不
可思议，怎么能那么蠢？同样的角度照在中医中药上也是一样的道理，有着科学
精神的人就觉得白衣白嘴不可思议，1+1＝2翻来覆去地讲，有的人仍然保持着旺
盛的“学术争议精神”。思维定势的作用远比我们所能认识到的要强大得多，西
方人对面这种固执的心态叫洗脑（Brainwash），如果你对社会科学创词谴句有
兴趣，那不妨命名为逻辑功能丧失，或者认知失能，或者智识扩充较正习惯性闭
塞等等，说来说去是一回事。

　　对于中国人来说，“革命成功、同志不断努力”已经五六十年了，中医中药
在华夏大地上卖了几千年了，人的寿命才区区七十年，在任何认知领域，思维定
势都是很普遍的，缺乏科学精神、科学的怀疑精神，不愿意用科学原理与实践去
检验在定势下看起来只有1%的可能性的东西，很多人就永远处于脑洗白
（Brainwashed）状态。

　　对于脑洗白状态的人，有足够的耐心，你可以让他相信任何东西——比如民
主的立场上可以推销集权，自由的立场上可以推销人身限制，爱的立场上处处是
恨。这样的人在社会上理应受到歧视，有许多工作是不适宜他们的，其中显然包
括医生、教师、以及许多有着深远社会影响与对科学十分依赖的行业，这种歧视
是良性的，因为那些人找到适于他们的工作也会干得很出色，他们必须受人指导
与监管，从而保证他得到的是脑洗白在立场上是正确的。

　　脑洗白医生很多时候处于“正常白痴”（Normal Idiot）状态，所谓的“正
常白痴”状态，就是看上去跟正常人没有两样，有时甚至很聪明，但实际上在相
关问题上处于无知状态，这一个现实的悖论导致了此类人拒绝真理与科学，因为
他们视而不见。对这一点我举例说明，我下面用一个对话的形式阐述这个道理，
以对中国医生来说最大的政治不公为例。下例中寻为寻正，白为脑洗白医生。

　　寻：中国医疗体系最大的问题之一是政府价格管制。
　　白：是的，感谢你的见识，中国就是医生服务价格太低。
　　寻：对不起，我说的是政府价格管制，医生大部分服务价格低只是问题之一。
　　白：中国就是医生服务价格太低，有时候相当于没有，难道你认为中国医生
服务价格不低？
　　寻：中国医生服务价格是低，但是政府提高价格也没用！
　　白：你都说些什么呀？中国就是医生服务价格太低，医生为什么要吃回扣，
收红包，开大处方，就是因为医生服务没有收费或者很少收费，不用那些形式收
取应得费用，难道让医生喝西北风？
　　寻：政府在目前形式下不可能大幅改变医生服务价格，医生服务价格不是高
低问题。
　　白：亏得你喝了点洋墨水，居然不知道中国医生服务价格低下到什么程度，
医生大量流失，学生都不愿学医。
　　寻：中国的问题是政府价格管制，不是说中国医生服务价格不低，而是根本
问题是不应该有价格管制。
　　白：说来说去你还是在讲中国医生服务价格低，全地球人都知道，你这洋墨
水也不咋的，你知道中国医生服务价格有多低么……（省略二千字）
　　寻：政府价格管制不等同于服务价格低……（被打断）
　　白：你出国N年了，大概对中国一无所知了，中国医生的服务价格低得不可
能再低。
　　寻：我知道。那不等于说政府提高服务价格就能够解决问题。
　　白：你啥都不懂，中国就是需要提高医生服务价格，提高了价格，医生就不
会……（省略一千字）
　　寻：你说得太简单了吧。中国政府改变价格要公示公开咨询，单纯地提高医
生服务价格是不可能的。中国的问题不是价格过低，而是政府管制。
　　白：政府管制，就是管成了极低不合理的价格。社会对提价有意见，又要马
儿跑，偏不给马儿草，不少的患者还要逃票……（省略二千字）
　　寻：中国的问题当然医生服务价格过低是一个，但更关键性的是政府控制价
格。
　　白：你说的其实就是一个显而易见的医生服务价格过低的问题，没必要说得
那么复杂。
　　寻：你知道不知道如果政府把价格定得过高，依然会损害医生与患者的利益？
　　白：你是不是把美国的洋大米吃多了，中国的问题就是医生服务价格过低，
政府会把价格定得过高，从来就没有过，你自己都说政府不可能大幅提价。我发
现你是不懂装懂。
　　寻：你这个白痴，陪你说话真是费劲，我说的政府控价跟服务低价相关，但
完全不是一回事。
　　白：争不过就开始骂人了，一个简单的政府限价问题，连不是医生的都知道，
还说什么价格高也不好，连自己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还说什么损害医患利益，
价格高当然患者要抱怨了，但医生总不致于不吃饭吧？你才是个白痴……

　　跟处于脑洗白状态的医生对话，远比上述对话更为痛苦与困难，教一个睁着
眼睛的瞎子，听得见的聋子，远比教一个真正的瞎子聋子困难，因为后者知道自
己的局限，有受教能力。

　　对于为什么政府定价即使是高价也会直接损害医生的利益，我将在医危主体
文章第22章中讲解。中国的医生必须意识到，一个在恶性循环中运行了无数年的
体系，很大程度上陷入了无数个思维定势中，无数的愚蠢中，以致于不少人处于
脑洗白状态，一切看上去都那么“显而易见”，政府官员与医院的管理人员，无
不在应用“显而易见”的解决办法，危机却日益加深。

　　以医疗服务价格为例，美国六十年代再次尝试立法政府出钱办医保，扩大医
疗保险的一个明显的作用是患者购买力增强，医疗服务价格当然会上涨，美国医
生协会（AMA）同往常一样一如既往地投入大量的资金反对这样的立法，美国医
生大概笨到家了，对自已有利的东西还投钱进行反对。在思维定势中的人，极少
可以认识到自己的谎谬与愚蠢。

　　科学的怀疑与实证精神是克服短视与思维定势的唯一方式，中国医生要想有
更好的执业环境与效益，必须变得聪明，专业上变得聪明，也在社会关系中变得
聪明，中国不需要窦娥医生，中国需要的是有远见及实干的科学精神的医生，真
正能称为医生的医生。

fchvan

太长了